【棋魂亮光】捡到妖怪了
在塔矢亮12岁的夏天，他在家里捡到了一只因为贪玩而受伤的妖怪。
当时他独自坐在庭中一棵树下打谱，头顶传来一声惊呼，树上跌落一个人。
私闯民宅？
塔矢亮警惕地站起身，见那人伏在地上没有动静，便几步凑近了去看。
是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男孩……吗？可他屁股后长着一簇蓬松的长尾巴。
“哇……好痛。”男孩一手撑着地面试图直起身，一手捂住毛茸茸的尾巴，拖长了哭腔，“摔断尾巴了——”
“……”
摔断尾巴的男孩趴在塔矢亮的床上，闭着眼气若游丝，“谢谢你收留我，你会有好报的。”
塔矢亮沉默地把一杯水放在床头，男孩睁开眼，“我不想喝这个，我想吃甜的。”
“……”
接过塔矢亮手中的巧克力，男孩一口一口啃得神采飞扬，不复刚才的萎靡不振。
“我叫小光，是个妖怪！你叫什么？”
“塔矢亮。”
“哦——小亮！”叫小光的妖怪男孩提高了音调，以示热情友好，但马上被塔矢亮捂住嘴。
“不要叫，要是被爸爸发现了，你就没法待在这里了。”
塔矢明子发现，最近家里的食物总是莫名失踪。
“你偷偷养了什么小动物吗，小亮？”她问近来总是长时间待在卧室的儿子。
“没有啊。”塔矢亮不太擅长撒谎，低着头掩饰心虚的眼神，“最近……总是很饿。”
也是，小亮不会背着他们做什么事的。
塔矢明子不做他想，笑眯眯道，“小亮要长高啦。”
从此小光拥有了更频繁与丰盛的投喂。
“小亮，你为什么总是在和自己下棋？”
吃饱喝足，就百无聊赖。小光徘徊在棋盘周围。
“我喜欢下棋。”塔矢亮“啪嗒”一声将黑子落在棋盘右上角。
“我们出去玩好吗？”
塔矢亮摇摇头，“没有比围棋更好玩的事情了。”
小光无法理解，抱着胳膊在卧室里走来走去，还没痊愈的尾巴微微摇晃。
“这样吧，我陪你下棋，你陪我出去玩，怎么样？”
“你会下棋吗？”塔矢亮惊讶地停下了手中落子的动作。
“你教我，我就会了。”小光得意地蹲在了塔矢亮对面，“我很聪明的，来吧！”
小光没有撒谎。
简单解释完规则，他便上手了。拿捏棋子的姿势一步比一步有气势，有几着甚至杀得塔矢亮措手不及。
塔矢亮瞪大眼睛，久违的震撼、惊喜，以及汹涌的斗志，随着小光落子的声音，从心底喷薄而出。
他定了定神，集中精力应对小光的进攻。
“啊哦，我输了。”小光挠挠脸颊，看不出失落，“小亮果然很厉害啊！”
塔矢亮失神地盯着棋盘。他是赢了没错，但赢得并不轻松。
“说话算话哦，你要陪我出去玩。”小光一把拉起塔矢亮的胳膊，“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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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身上披着塔矢亮宽松的长风衣，遮住了自己那一团尾巴，陶醉地大喊：“人类世界实在是太好玩——唔唔！”
等小光彻底不出声了，塔矢亮才把手从他的嘴上拿开。
半晌，小光看着塔矢亮的侧脸，疑惑发问，“小亮，你觉得不好玩吗？”
“啊，我……”塔矢亮脑海里一直在复盘刚刚那局棋，整个下午都像提线木偶一样跟在活力四射的小光身后。
他严肃道，“小光。”
“嗯？”正盯着街边一台电视的小光心不在焉地回头。
“回家后，你再陪我下一盘棋吧。”
说好是一盘，但下完一盘后，塔矢亮并没有放过他。
小光没想到，随口一个提议，此后迎接他的竟然是一盘接一盘的棋。
“啊——好累。”
小光伸了个懒腰，望向了窗外。
风掀起窗纱，绿色填满窗格，阳光从叶缝间漏下。蝉鸣声声。
多么好的天气啊！他叹惋。
棋盘对面的塔矢亮不为所动，凝神思考。
但话说回来……下棋也挺好玩的。小光盯着塔矢亮。
尤其是看着对面的男孩，认真的眼神，凌厉的手速，有时候感觉，他好像在发光。
“怎么了？该你了。”塔矢亮见小光久不落子，一抬头，看到他专注地盯着自己。
小光回过神来，“哦——好。”
他已算不清，两人究竟下了几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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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回去了？！”
“嘘，别让你爸爸听见了——”
塔矢亮心乱如麻。
是了，他只是在这里养伤而已。
老是逼迫伤员陪自己下棋，的确很不应该啊。
“是因为我老是让你陪我下棋吗？”
太自私了，应该多陪他出去玩的。
小光笑了，“不是啦！你说得没错，下棋真的很好玩！还有，小亮，你真的很厉害啊！”
“那为什么……”
“我是偷偷溜出来玩的，如果再不回去，妈妈会担心的。”小光啃着手中的巧克力，轻声说，“而且，我的尾巴老早就好了……”
啊，是的，小光也有妈妈，小光的妈妈会担心的。
好像没有留下他的理由。
“你放心，我会再来找你玩的！”
小光拍拍塔矢亮的肩膀，哧溜一声跳上窗台，“再会，小亮！”
风掀起窗纱，窗台空荡荡。
塔矢明子担忧地发现，儿子变得更加沉默了。
前阵子她还在为他笑容增多而欣慰，没想到现在却安静得变本加厉。
推开门。
空无一人的卧室。
对面无人的棋盘。
塔矢亮“啪嗒”一声将黑子落在右上角。
今天好像……不是很想下棋。
他望向窗外，看着庭院中那棵树。
塔矢亮向来是寂寞的。
他的身边，是严厉的父亲，对他寄予厚望的大人们，敬佩他却又疏远他的同龄人。
投入全部精力去下棋，可从未找到同龄的对手。
他是想和小光下棋了吗？
是的，但好像又不仅于此。
下棋之余，一些无法告诉大人们的心事，他会告诉小光。
快乐的，痛苦的，愤懑的。
不那么“完美”的塔矢亮，只会在小光面前展现。
而小光，也从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因为他“做得好”，或者“做不好”，改变自己的态度。
小光的笑容……
“小亮，不吃了吗？”
前阵子在饭后还要“摄入”很多食物的小亮，对着新买的甜品无动于衷。
“我吃饱了。”
塔矢亮关上卧室门，塔矢明子疑惑地皱起眉头。
塔矢亮的沉默状态持续了很久。
直到——
“小亮，醒醒！”
“嗯……？”
塔矢亮迷迷糊糊睁开眼。
是小光！
灿烂地笑着，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塔矢亮从床上跳下来，“你回来了？”
他扭头看床头的闹钟，凌晨四点。
“你怎么进来的？”
塔矢亮一把揪住小光的尾巴，又掐了掐自己的脸，不是做梦。
“我是妖怪嘛！”小光露出令他熟悉的得意神色。
两人盘腿对坐在床上。
“想下棋吗？”小光问。
“明天想去哪里玩？”塔矢亮问。
同时响起的声音，碰撞在一起。
两人都忍不住露出傻笑。
就算什么都不做。
就算不知道还能一起呆多久。
可是，只要这样看着彼此，就好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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